第5章 第 5 章

“诶……事到如今,你还爱慕姑姑吗?”

“不过是年幼时的无知绮念。”李承乾说罢不禁笑了一声,“二哥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好奇啊,你若是还爱慕姑姑,我今日岂不是……”李承泽正孟浪在劲头上,耳根却突然一动,继而噤声。

“怎么了?”

李承乾却还没发现异样。

“有人正躲在暗处。”李承泽低语,“估计不是什么善茬。”

“如何应对。”

“八成是咱那位父亲大人。”李承泽叹息道,“我这姿势怕是不好解释。”

“那就是你的事了。”太子幸灾乐祸道。李承泽嗤笑一声,拨拉了一下刘海,“你忍着点。”

“什么?”

李承乾尚未反应过来,李承泽就突然将胳膊肘压在他膝盖上,继而起身,李承乾本能的呼痛——却也只是一瞬间的疼,李承泽看着把力气压在胳膊上,其实是靠着另一只扶着柱子的手站起身的。

“太子殿下,明理识德,臣拜服。”

李承泽提高了音量,换了一方眼神——不比方才仰望着李承乾时那般诚挚,带了三分算计,三分不屑在其中。说来难得,他李承泽在这皇宫中做了多年的狡狐,那早已浊了的目光竟也有能用诚挚二字来形容的一日。

二殿下若是狡狐,把狡黠写在脸上,那么太子殿下便是一只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满腹都是心眼的狡兔。小白兔瞪了一眼李承泽,做戏这个项目是他俩长项,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可心领神会。

“二哥谬赞了。”李承乾站起身,“说好要去拜见贵妃娘娘,如今这般倒是耽搁了许久。”

“太子请。”

李承泽让道,李承乾走在前方,二人消失在长廊拐角处。庆帝看着他俩一前一后各怀鬼胎的身影,竟是松了口气。

果然,还是他那两个在局中的混账儿子。

“陛下,您瞧今儿,这太子与二殿下,唱的是哪一出啊?”

“哼。”庆帝转过身去,侯公公赶忙躬身,“他们两个在人前,一向唱的是一出兄友弟恭。”

这弟友兄恭的二人一路做戏,板着死人一样的面容,路上巧遇的宫女对他二人行礼时都不由得谨慎了七分。二人一路来到淑贵妃宫中,贵妃娘娘未料到太子要来,又正看孤本看得兴起,难免有些怠慢。

“母亲。”“贵妃娘娘。”二人行礼。

“太子来了。”淑贵妃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坐吧。”连身都没起,就又将自己埋入了孤本书页中。

“是。”

李承泽领着李承乾坐下,回头对宫内婢子们吩咐了一声,“都下去吧。”

淑贵妃终于从孤本里抬起头来。

“承泽,是有事要说吗?”

“母亲让儿臣问太子,可喜欢些什么书画。儿臣心想着与其没头没脑的问,不如让太子殿下亲自来挑。”

淑贵妃目光一动,万年无悲喜的面容在一刹那僵硬了一下,“啊……这……”

“贵……贵妃娘娘,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是儿臣今日进宫给姑姑请安,恰巧撞见二哥,这才顺道和二哥一同来给贵妃娘娘请安的。”

李承乾连忙解释。在他父皇宫中的一众娘娘面前,他李承乾一向是应对自如游刃有余的,可唯独淑贵妃让他每每都措手不及。太子解释完还不忘死死瞪了一眼身旁这个扯犊子不嫌事儿大的主。淑贵妃有些失了头绪,思索片刻只得失笑一声。

“你们两个,在陛下跟前总是吵嚷,私底下,却也没那么水火不容。”

“母亲明鉴。”李承泽惬意道,“儿臣一向敬仰太子殿下风采。”

“那我也不是来要画的。”李承乾忍不住又解释了一遍,“只是许久不曾进宫,想来拜见一下贵妃娘娘。”

“太子客气了,是承泽无礼。”淑贵妃见他如此强调,可见所言非虚,对自己宫中的那些孤本书画也稍稍松了口气,“近日里,皇后娘娘身体不适,殿下可曾去见过。”

“母后一向不喜我入宫……自我开府建衙之后,我已三年未曾踏入坤宁殿中。”

“皇后是国母,又与太后是姑侄,与殿下撇清些,也是为殿下着想。”淑贵妃莞尔,又恐怕李承乾是真的客气,“殿下既然来了,其实去书架上看看,倒也无妨……”

“儿臣真不是这个意思……”

李承乾也是真的想把李承泽胖揍一顿。

“哦……”淑贵妃这下安心了,眼眸一垂,不再说话。

“得,这可是你自己不要的。”李承泽抿唇道,“松凝,去太医院把李太医叫来。”

“嗯?”淑贵妃抬头,“你身子不适吗?”

“不是我,太子殿下方才在长廊处膝痛难忍,儿臣唤太医来瞧一瞧。”

“只是闪了一下,不必那么麻烦……”李承乾刚要拦下那淑贵妃的贴身婢子,被李承泽一掌打回去,“听我的。”

“太子身子不适,你也不早些说一声。”淑贵妃嗔怪道,“且扶太子去里间坐下,这样跪着,膝盖想必不好受。”

“是。”“有劳娘娘费心了。”

李太医是李承泽的人,李承泽唤他,自有唤他的用意。太医为太子殿下诊过脉,李承泽如豺狼般守在一旁,“要紧吗?”

“殿下安心。”李太医笑道,“太子殿下不过是膝处受了寒气,好好将养,自会痊愈的。若实在是难受,可用粗盐敷在膝盖上,可缓解疼痛。”

“太子是去年初春跪了一场才落下的毛病,这已是一年过去,怎么还不见好。”

“殿下稍安,容老臣向殿下解释。那御书房前的地砖,乃是青石制成,最易积寒积水。殿下去年在砖上跪了两个时辰,自然不会好受。”

“父皇也真够狠的……”“二哥。”李承乾打断道,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越矩的话来,李承泽只得作罢,转向李太医,“若需要开药,就将药方写下来,送去东宫。”

“是。”

李太医告退,承着李承乾眼里的警告,愣是一句要紧的都没透给李承泽。

自己虽拿了李承泽的好处,替李承泽探查些事由,但论起正儿八经的主子来,怎么都是陛下,继而是这位庆国储君。李承乾当日跪了整整四个时辰,中途又淋了雨,晚间因为实在跪不住才一头栽倒在御书房门前……其实这些事情李太医也不详知,但凭方才的脉象来看,太子血脉不畅,滞节难缓,与其说是着寒,不如说是多年郁结于心的症状。

做皇子的……在天威之下谨小慎微,经年累月被吓得郁郁寡欢,也不是什么想不通的逻辑。可这事儿若是被死对头知道了……罢了,明面上拂不得太子殿下的面子,活着要紧。

“范闲要进京了。”

李承乾无事,淑贵妃也舒了口气。二人拜别淑贵妃出了宫,谢必安在宫外候着,递给李承泽一张纸条。

“人已经出了澹州多日,应当是明日进京。”

“二哥打算如何做?”

“看太子需要,若实在是不顺眼,杀了也无妨。”

“你可悠着些吧。”李承乾苦笑一声,“今日晚间礼部尚书要拜见我,我自己先回去了。”

“也好。”李承泽微笑,突然后退一步,朝李承乾深深鞠了一躬,“臣,恭送太子殿下!”

李承泽来事儿道,看着一脸嫌弃没眼看的太子弟弟上了车。“谢必安。”

“在。”

“把李由那厮给我从太医院抓来,我要听他说实话。”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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