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3】利害

蓝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林总来给自己汇报关于金氏调查的最新情况。

——“蓝总，目前打听到的情况是这样的，据说在过去的两年时间里，金光瑶直接负责的金氏旗下5个上市公司股票投资项目均与这几家上市公司的一系列突发事件紧密关联，突发事件导致了上市公司短期内股价下跌，之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事件处理得当，又顺利的让股价回升，在这期间金氏通过股票投资交易，获得了高额的利润。”林总监把自己多年在市场上摸爬滚打建立的关系都用上了，好容易才打听到了这些比较准确的消息。

——“这一系列事件里面，金光瑶参与了多少，有多少人牵涉其中？”如果说蓝涣原来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听林总这么一说，已经深深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正要说这个，”林总喝了口茶，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据说这些事件基本上都是他主导或者策划的，前期人为制造事件，加上后期通过媒体和公关公司洗白、证劵公司相关人员帮忙引导、传播消息，涉及面我初步估计怎么也不会下百人吧！您说这些要是都属实的话，这次得闹多大动静啊！金氏这个信誉和江湖地位可岌岌可危啊！”

——“我记得其中有2个事件是关于上市公司负责人的私生活方面的，难道这个也是一手捏造的？”自从金光瑶接受调查以来，蓝涣已经把最近两年来与金氏有关的这几家上市公司所发生的事件仔细翻看过几遍了，基本细节都有印象。

——“恰恰就是这些地方让人觉得高明，这两件事情，一件是上市公司高管出轨公司财务，一件是高管利用职务之便挪用公司公益项目的资金购买房产，这两件事目前看起来很像是真实的，貌似不存在策划、操纵之说，但后续的结局您不觉得有点儿太不可思议了吗？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居然成功洗白，还导致舆论一边倒的倾向，致使股市全线拉升，看似是最无力挽回的事情，恰恰是为金氏获利最丰厚的两笔，这种结局您说如果不是人为策划，那就只能说成是天助金光瑶了！”林总说的都已经一脸的佩服了。

蓝涣之所以问起这两件事，本来还心存侥幸，想着如果这两起事件的前半部分均不属实的话，那后期的澄清也就顺理成章，这样事态还不是太严重，但是照刚才林总分析的情况，恐怕他的预期落空了，这看起来更像是一场掌握了对方诸多私人信息之后蓄意挑出来的包装后的几场表演，而且涉事的高管本身恐怕都已经沦为同谋了……

林总离开后，蓝涣迅速叫来了弟弟～

——“哇塞！大哥，我早上收到江澄的电话，简直震惊得一匹，要是抛开对错的话，整件事情的策划简直完美啊，我细细回想了一下这几次事件的始末，动静都不小，居然都有可能是出自金光瑶之手，我之前还真是大大低估了他的能力啊！”蓝湛上来了，魏婴当然也来了，见大哥是在为这件事情伤神，抑制不住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目前仍然难以置信的心情。

——“岂止是你低估了他，连我都低估了！”说起来蓝涣震惊的心情也不亚于魏婴，真相来临之前，你可以尽可能的去想象，但当结果摆在眼前的时候你才发现，仍然有始料未及之处！

——“忘机，站在法律的角度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我想在正式做一些准备之前听听你的看法！”蓝涣今天的表情很凝重。

——“大哥！你还要为他操心到什么时候呀？从一开始指点他入行，给他出主意，后来私人借钱帮他度过危机，又多次提醒他不要误入歧途，等到出事了还利用自己孩子的生日帮他们金家撑了场，稳住了局势，怎么说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现在我们也管不了了呀！”魏婴心疼死大哥了，管理这么大的蓝氏集团也没见大哥这么费劲过，他既然不听劝，就让他自己承担酿出的苦果呗！

蓝湛拉他靠近了自己些，贴着脑袋吻了一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将今天特地交代放了糖和奶的热咖啡递到他手中，

——“大哥不是在为金光瑶操心，大哥的意思是，一旦这些情况经查证属实，在整个事件调查结果和法律判决公诸于世的时候，势必会迎来K市商界最冷的一个春天！”

——“忘机说的没错，这正是我担心的，金氏不是金老爷子的金氏，更不是金光瑶的金氏，他是K市的行业龙头啊！我们必须在一切还未发生之前做些什么！”凡事顾全大局、居安思危、从不独善其身的风格是蓝涣身上最可贵的企业家品质。

——“目前这个事情有两个关键点：第一，前期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和股票的买卖可以说是完全分开的两个行为，我们姑且假设事件确属人为制造，其制造的目的是为了影响股市波动，并从中获利，但就其购买股票的行为来讲本身是合法的，所以要证明两件事情的必然联系，法律上取证会比较困难；第二，整个事情目前看起来并没有对社会、企业或者个人造成巨大的危害，最终虚构的事件得到了澄清，影响看似很坏的前因并没有导致恶果，而是皆大欢喜的圆场，最终甚至变成了利好，导致股市大涨，所以更像是一起故弄玄虚的合谋获利，我猜触犯刑法的部分判罚也不会太重。”蓝湛根据自己的判断大致做了一个分析，然后接着说，

——“但有一点很要命，正如大哥所担心的，这样蓄谋操控、导致少数人获利的行为一旦公诸于世，金氏集团在整个行业以及公众面前的公信力会大大降低，引起连锁反应的后果可能会被无限放大，最终的结果就会是大哥所担心的局面，那么哪怕是金氏整个董事会出来道歉、甚至是政府出来致歉、严惩金光瑶和涉事的上百人恐怕都于事无补了！”

——“天！金光瑶能使出这么神级操作的脑袋，难道就没想过一旦东窗事发，他们家金氏的股票会大跌吗？他不择手段挣回来的这十几个亿、几十个亿能填得了金家被他捅出来的这个天坑么？”听完蓝湛的分析，魏婴可算是明白大哥的忧虑了，K市怎么会出了这么一个“人才”。

——“看来还是我们小少爷思路清晰啊，一针见血，人最怕就是心存侥幸，所有走过的捷径，终有一天是要还回来的，这就叫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看着魏婴夸张的样子，明褒实贬的语气，蓝涣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忘机，最后这个要命的点有解吗？”

——“如果一个案件的调查始末和宣判结果预期可能会对社会或者公众造成很坏影响的话，看看能不能在阐明严重性的基础上向法院申请不公开审理。”蓝湛目前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事后弥补从来都是下下策。

——“明白了，大哥谢谢你们俩，我这就做准备。”蓝涣感激的拍了拍他俩的肩膀。

——“蓝湛，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人们总是心心念念想要知道真相，其实很多时候真相往往是人们难以面对和接受的！”

——“嗯，所以管理更在乎管理情境和认知，而不是管理真相！”看着他缩手缩脚的样子，蓝湛忍不住将他抱回了办公室。

～TBC～

注：

What goes around comes around.因果循环，一报还一报。我更喜欢翻译成：出来混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