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辞……穆辞……醒醒，你没事吧？穆辞……”
宁芜的声音像往常一样，在他耳边锲而不舍地响着。
宁医生……
穆辞睁开眼，头疼欲裂，手上也有一阵阵的抽痛感。
“发生什么事了？”穆辞茫然地看着宁医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上忽然多了伤口。
“刚刚————”几人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该告诉他。
“没什么。”宁医生抢先打断了他们说话，摸摸穆辞的头，声音柔和，“你刚刚不小心摔倒了。”
“辞出来了？”穆辞意识到什么，怯怯地看向宁医生，“他伤到你们了吗？”
“没有，这里可是公安局，专案组这里两个刑警，辞再怎么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伤不到谁。”宁医生动作自然地捡起地上的垂耳兔，拍了拍上面的灰，重新把垂耳兔放进他的怀里。
穆辞没有多想，点点头，站了起来，一道光晃过他的眼睛，他眯了眯眼，小刀。
穆辞心中一惊，表情立刻变得不自然，迅速地垂下头，内心不安惶恐。
难道说……
一直盯着他的赵理注意到了他的变化，若有所思。
穆辞躲到了宁医生身后，不安地抓住他的衣服，攥的死死的。
穆辞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他无法控制的再次颤抖起来。
“穆辞，刀是你藏的吗？你为什么要在身上藏一把小刀？”赵理突兀地开口。
“怎么————”唐诗刚想反驳。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保护自己，我没想到……”穆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头垂的低低的。
“保护自己？”赵理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想起来他第一次去精神病院的时候遇到的事情。
……
“好了好了，反正也没人受伤。”宁医生打着马虎眼，拍拍穆辞的背，转移话题，“接着讨论案子吧。”
除了宁医生，几个人都默契地转身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你来我往地讨论案子。
穆辞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安静地看着小黑板上的照片，听他们提出一个个对案子的猜测。
看着看着，穆辞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不确定地说：“我好像见过他们。”
“你见过他们？”几个人都很惊讶地回头看他。
“这三个高中生……我刚刚情绪激动的时候，想起了很多过去不开心的记忆，是初中的时候，里面……除了有他们，还有一个人。”穆辞不敢细想，他怕等下自己又失控了。
联系起来了。赵理立刻站了起来，抓住穆辞的肩膀，激动地说：“你再仔细想想，那些和他们有关的内容！”
宁医生抓住赵理的肩膀，厉声道：“赵理！他需要控制情绪！”
“我明白，但是————”赵理焦急地想要抓住这唯一的线索。
穆辞努力地搜寻着自己的记忆，“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有四个人站在一起，指着我笑……他们抓住我的头往墙上撞……”
穆辞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宁医生着急地抱住他，一下又一下地摸着他的头，“没事没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好在穆辞很快就平静下来，“就这么多了，我就见到过他们一次。”
赵理吐出一口气，重新开始呼吸，将他们三个的资料放在一起，“那么现在我们有突破口了，这三名高中生认识，并且可能在一起对别人进行校园霸凌，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名高中生。”
“我现在高度怀疑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穆辞记忆里的第四名高中生。”
“穆辞，假如你见到第四个人你能认出他吗？”赵理认真地盯着穆辞询问他。
穆辞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可以的，第四个人我记得他，他没有近视但是喜欢戴着眼镜，看谁不顺眼就要打他，很不讲理。”
戴着眼镜？赵理一愣。
第十名受害者、第三个死去的高中生的第一目击者就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高中生。
所以他当时去找受害者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已经发现有人要杀他们？
“走，我们现在立刻出发去找他！”赵理当机立断，拉上穆辞招呼大家出发。
几辆车呼啸着从公安局出来，转眼就来到了安市最大的别墅区。
赵理尽可能快地带着几人间进入了别墅。
“赵警官，还有什么事吗？”楚夫人看上去有些疑惑。
笔录不是已经做好了吗？
楚辰从楼上走了下来，挑眉，“赵警官？是我还有哪里说的不清楚吗？”
赵理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看着穆辞，“是他吗？”
穆辞点点头，害怕地缩了缩。
赵理此时才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心定感，开门见山地说：“楚辰，我怀疑你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楚辰脸上的笑容一僵，轻啧了一声，目光意味不明地从穆辞身上扫过，不再维持着虚假的笑容，“想问什么？说吧。”
赵理拿出三个高中生的照片，“你是否和他们三个认识并且和他们一起对别的学生进行过霸凌行为？”
楚夫人噌地一下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楚辰，“这怎么可能呢？！小辰？”
“你们不是都知道答案了吗？”楚辰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
“我现在高度怀疑凶手可能是你们曾经欺负过的同学中的一员。”赵理深吸一口气。
至于前面被杀害的那些人……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也许凶手担心自己杀人不能一击即中，所以……
凶手进行了……演练。
“我需要你提供你欺凌过的学生名单。”赵理认真地看着他，“是每一个。”
楚辰沉默了一会。
“你考虑清楚，这涉及到你的生命安全问题。”赵理的眼神冷漠。
对于像楚辰这样的人渣，他也希望对方得到制裁。
可至少他罪不至死。
而且私刑会影响社会稳定，要制裁也应该是法律制裁他。
不然人人都有样学样，社会岂不是要大乱？
楚辰依然不说话。
楚夫人重重地推了他一下，眼睛里含着泪水，“你说话啊！快点告诉赵警官！你要是出点事，你要妈妈怎么办？”
楚辰无奈地松了口，他耸耸肩，“我不记得了……被我欺负过的人太多了……比如跟在警官你身后的这个。”
宁芜握紧穆辞的手，愤怒地看着楚辰，恼怒自己的视线为什么不能变成刀，把楚辰给千刀万剐。
赵理也沉默了。
楚辰欺负的人已经多到他自己都记不住了。
这种人简直是……
赵理按捺住自己骂娘的冲动，“你们四个一起欺负的学生。”
“也很多。”楚辰再次耸肩。
“记得多少写多少。”赵理尽可能维持冷静和理智。
不论任何时刻，一个警察都应该保持冷静、理智。
楚辰接过楚夫人递过来的纸笔，手顿了顿，“妈妈，警察来了这么久，你去厨房拿点吃的给他们好吗？”
楚夫人魂不守舍地离开。
“哼。”宁医生冷笑一声。
还知道支开自己的妈妈，原来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堪啊？
楚辰没接茬，在纸上写着一个又一个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穆辞、楚不落、宁郁、杨清歌、陈陌……
看他连续写了好几分钟笔都没有停过，赵理的拳头握的死死的。
他写的是名字吗？
纸上的是别人支零破碎的人生。
等楚辰写完，赵理接过纸递给周致知，“致知，把他们的资料全都调出来，还有他们最近的生活轨迹，尤其是受害者可能被害的那几天，有监控最好。”
“楚先生，我会向上面打报告，安排警员跟着你贴身保护你，也希望你这段时间自己注意一下。”
“他是警察吗？我想让他来保护我，可以吗？”楚辰指着穆辞，看上去只是随口提了个要求。
“别再打他的主意，否则拼着不要这身警服了，我也会打断你的手。”唐诗毫不犹豫地挡在了穆辞面前，虎视眈眈地看着楚辰。
楚辰微微一笑，“开个玩笑，你们太紧张了。”
“你以后见到穆辞最好客气一点，他的玩笑，不是你这种人能开的。”唐诗咄咄逼人。
真是离天下之大谱，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冲着你开玩笑，这是玩笑吗？
楚辰分明是在试图对穆辞造成二次伤害。
“楚先生要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暴力倾向，可以朝我动手，我不会告你袭警的。”赵理也暗暗警告楚辰别搞小动作。
“只不过是一个……”楚辰轻笑出声，眼睛中都是蔑视，但看着唐诗向前一步，他还是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名单你们已经拿到了，请离开吧，各位警官。”
唐诗牵着穆辞，穆辞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在他马上要走出别墅门的时候，他忽然回头看了楚辰一眼，眼神变化的瞬间，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