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白姝一边抱着小乖龙一边翻看着剩下的图册，但都没有再画它小时候的样子的。

她有些无聊地随手拿了本书继续翻看。

夜色降临，寒气重，但她抱着小乖龙，却觉得像是抱着个暖手宝一般，暖和。

“嗷。”

小乖龙躺在她的怀里渐渐疲惫地闭上眼，白姝拉上被子给她盖上，自己借着烛光继续看书。

她是可以不用睡觉的，除非身体里的灵力全部用完了。

还好她之前机智！

藏了一些它的血在肚子里，现在她还是有富裕的灵力够她撑上半个月的了。

何况……

白姝戳了戳小乖龙胖嘟嘟的脸颊——

现在岂不是她想喝多少喝多少？

但是既然是朋友，她肯定不会特别禽兽的！

睡梦中的小乖龙以为她是在与它玩耍，抱着她的手伸出舌头舔了下，像是在安抚般让她别闹了，然后将她的手压在自己的尾巴下，不让她动。

白姝上下动着手指，撘在上面的尾巴也随着一上一下，漂亮的鳞片在暖橘色的灯火中显得柔和。

一晚上她就把书全部看了一遍，得出的结论是小乖龙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已有丝丝亮光从竹窗透入屋内，她打着哈欠：“看不出来，你住在暗无天日的魔界，还会喜欢这种东西。”

亮晶晶……

她一下子便想起了鲛人的眼泪，镇外的一条河里不是正巧有一只鲛人？

她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乖龙，打算放下它，去去就回。

然而她才刚刚把它放下，手都没来得及抽走，便见它缓缓睁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清她后，瞳孔的颜色骤变，变成华丽的天蓝，高兴地朝她叫了两声：“嗷嗷。”

它的眼睛像是有魔力一般，让白姝感觉小心脏被它的小手手按着，控制着心跳。

白姝抽出手拍了拍它的小肚子，它立即把尾巴凑上来撘在她的手上，白姝问：“想出去玩儿吗？”

“呜——”

白姝抱着它出门，因夜里落了雪，屋檐上的积雪又重新堆积起来，她打开门的动静虽小，却惊到了屋檐上的积雪，她正走出去时，屋檐落下一堆雪，恰巧砸在她的脑袋上，砸得她哎哟一声，连假发都被砸歪了。

其实绝大多数的雪是砸在了白姝的脑袋上，而小乖龙因为有白姝护着，只是脑袋上沾了点白雪，并不疼。

但白姝不确定有没有砸到它，只瞧见它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惊慌无措地看着她的脑袋。

白姝也顾不及弄头发以及顺着缝隙落入衣服内的冰雪，忙去检查它衣服里有没有雪。

她拉开它脖颈处的衣裳，头低下凑过去看。

小乖龙身体瞬间僵硬了，尾巴僵硬地竖起来，只有尾巴尖在轻微地摇晃，头顶的龙角变成了绚丽的蓝色，在这一片皑皑的园子中十分夺目漂亮，像深海中的珊瑚，又像黑暗中幽幽发光的萤火。

“嗷……”

它幼兽般地发出叫声，双手抵在胸前，可怜又无助。

欲拒还迎的把戏。

白姝却看不懂，只知道它并没有被雪堆砸到，可它的龙角却突然变了个颜色，还在微弱地发着光芒，她以为这是受伤了，小手小心翼翼地为它抚走龙角上的白雪，“很疼吗？”

小乖龙应该是可以听懂她说话的意思，它仔细地感受了下，立刻眼泪汪汪的。

“呜……”

想要你多摸一摸。

“没事没事，姐姐带你出去玩，带你去看亮晶晶！”

*

她出门前先去与阿娘说了声，苏涧自然是不准她出门。

苏涧检查着竹筐中的黄纸，她十分不放心地道：“你昨日才碰见了幽鬼，小时候遭了罪，到现在都怕水，幽鬼还没有解决之前你还是在家里呆着，别出去，尤其是到山外边。”

“你阿爹一大早起来连饭都来不及吃就跑出去了，就是因为这件事。”

白姝拍了拍怀里的小乖龙，“我现在不怕幽鬼的。”

昨日是例外，那幽鬼使诈，才会让她败下阵来。

她又问：“阿爹出去做什么？”

苏涧：“说是去通知周边的村子，”她也没忍住抱怨了几句：“马上就要过年了，今年家中变故太多，本来王富贵都没你阿爹去，结果他自己非要去，我怎么说都说不明白他。”

白姝点点头，看着竹筐中的蜡烛和香，问：“阿娘这是要去庙里？”

苏涧：“嗯，前些日子你被抓走了，现在还得去还愿，顺便再去祈一次保平安。”

“哦。”

“别出去，知道吗？”

“嗯……”

白姝看着阿娘离开的背影对小乖龙说：“我们先去把幽鬼抓了，再去看亮晶晶，好不好？”

小乖龙歪着脑袋，不懂她的意思。

白姝一脸认真：“这个幽鬼是个很坏很坏的鬼！”

小乖龙点点头：“呜！”

白姝通过手中的水球，看见了幽鬼正在一个潮湿阴暗的山洞里，四周正仿佛淌着发亮的水，幽鬼舔了舔手指，完成了进食，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山洞位于森林里，在陡峭的山势中，还是坐落了不少人户，有些人户门前仍点着火红的灯笼，原本绿油油的森林被白雪盖上一层厚厚的白色衣裳，除却那点红，仿若看不见别的颜色了。

白姝在山洞前站住了脚，将小乖龙放到身后才对黑漆漆的山洞喊道：“出来吧。”

“哼哈哈哈哈哈——”

一股黑色的雾气铺面而来，阴森的声音从山洞中传来：“我没有去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虚张声势。

白姝面无表情地哈了口气，黑雾便如泡影般消失在皑皑白雪之上。

白姝：“如果你能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山内，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许是她高高在上的语气激怒了幻生，她冲了出来，露出一张苍白且布满伤痕的脸，面目扭曲：“你以为你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君？你如今不过就是凡人，我轻而易举……”

幻生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目睁大看着面前的白姝陷入了梦境。

白姝不屑地笑了下。

这种把戏，可不是只有你会。

通火灯明的街道挂满了红灯笼，人满为患，人人穿着华丽的衣裳，随着人流的涌动方向，可以看见一个似鬼魅的宫殿，而殿前摆着篝火台，台上站着一位美丽的舞姬。

看着像是正在举行一场盛宴。

白姝出现在幻生的背后，“原来你原本是鬼界的一名舞姬。”

幻生怒道：“不许说！”

台上的舞姬被鬼王召入殿内宠幸，可此时冲来一位青年想要带走舞姬。

鬼王冷血地勾了勾唇，看着青年：“杀了。”

幻生走上前：“不、不要——”

青年就这么在幻生的眼前第二次被杀，她受不了，发狂似的冲过去，白姝指尖一勾，停住了她的脚步。

幻生扭过头，怒瞪着：“救他，救他！否则——”

“呃……”

她哀嚎了一声，喘不过气，白姝问：“否则如何？”

幻生竟感觉一丝冷意蹿过身体，她看向淡然的白姝，突然笑了：“就算没有我，也会是别人。”

白姝听得云里雾里：“首先，我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再者，我不是那位神君。”

“没有？”

白姝手一挥，令刚刚死去的青年复活，“如你所见，我只能复活在虚拟世界中的人物，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我说了算，因为你进来了的关系，这位青年才会出现在这里，但他和你不一样，他是你记忆中的，如果你消失了，他也会消失。”

幻生看着青年，热泪盈眶，轻抚这他的脸，唤道：“镜昀。”

“嗯，我在。”

可以清晰的触到，听到。

幻生瞪大眼退后了几步，难以置信，看向白姝。

“我要留在这里！”

幻生目露凶光，又重复道：“留在这里！！！”

她一直苦苦寻找的，原来在这里。

白姝根本就不意外，待在这里的妖魔们，哪一个不是像她这样？

只可惜她作恶多端，不配留在这里。

白姝轻蔑地笑了下，将她拉出了幻境，生生打破她的幻想，也不同她过多废话，直接一掌打去。

还未回神的幻生愣是硬生生挨了这一掌，打到石壁上，细碎的石子嘻嘻哗哗的落下，幻生也吐出一口血，眼神空洞，似是不愿醒来。

白姝冷漠地看着她：“不要强迫自己留在那个世界，得我说了才算。”

“嗷。”

小乖龙抱着白姝的脚黏了上来。

白姝摸了摸小乖龙的龙角安抚着，脸上带着笑：“不怕，闭上眼。”

小乖龙乖乖地闭上眼。

回过神的幻生恼羞成怒，“哼，今日没了魔尊护你，我必定让你再次成为我的傀儡！”

傀儡二字令白姝十分不适，她捏住幽鬼的脖子，在幽鬼的震惊中，手中续着灵力，不消片刻便在幽鬼的身上点起了蓝色的火焰。

幽鬼哀嚎着，声音在空旷的森林里来回荡。

等到声音慢慢消失，小乖龙才缓缓睁开眼，入眼的便是燃着的灰烟片片落下，掉在白姝脚下。

白姝因灵力消耗得有点多有些心悸，她捂着胸口，眼前因一片白而有些看不清。

因白姝体内灵力不足，先前对黎晏寒施下的灵力倒回了部分回身体里，而黎晏寒也因此回过神来，破了她的小把戏。

“姐姐。”

耳边传来脆生生的声音，白姝眯着眼才好受了些，眼前的景色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又听到有人喊‘姐姐’？

她侧脸看去，差点跌坐在地上，她指着他的龙角：“你、你你你……”

她害怕他已经变回去了，毕竟黎晏寒可不是普通的魔。

她还没有来得及讨好他，这才多久啊……

此时的小乖龙已经变成人族五六岁的模样，口齿伶俐，明眸皓齿，见她这般指着他的龙角，有些羞涩地偏过头，将龙角和尾巴收了起来，眼里蓄着泪，小小声道：“姐姐不喜欢吗……”

不喜欢什么？

龙角还是他？

声音简直委屈极了。

白姝心底的不安渐渐安定下来，黎晏寒肯定不会这么跟她说话的，要是恢复过来，肯定是又亲又抱的。

白姝从来没有这么心虚过，呼了口气道：“喜欢的。”

黎晏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泪眼汪汪地张开双手：“姐姐，要抱。”

此时黎晏寒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和她弟弟差不多大，她瞧见此时的小乖龙光着脚站在血地上，心疼得不行，忙跑过去抱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