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偷偷溜走

也不知道眉山外院比试出身的弟子是不是都混得像我这般可怜,跳脱外院满打满算才一个月,便轮落的个无人问津的可怜下场!

在比试场上将我带走,并领回云梦的虞夫人,似乎已经把我这么个大活人给忘了,姑苏听学回莲花坞也有好几日的功夫了,她竟然一直未派人来寻过我,任务不分配就算了,工钱也没结一下;

而从云深不知处回来,江厌离也每日里神色不思,只将我送到现在所住的房间安置好,便再没了人影;

至于江澄,唉……不提也罢,他还在跟我生着气呢!都好几天了,气性也是真大……

这年头高手都这么不值钱么,没人理就罢了,江澄居然还一直同我生气!我不无唏嘘地叹了口气,随手拨了拨床帐顶垂下来作装饰用的珠串,叮铃作响,珠子个个剔透莹润、颗颗都是用上好白玉磨成的,素雅又精致。

如今我睡觉的屋子,果真是出自江厌离的手笔,布置的处处精致,贵重又低调,看上去同江澄的房间也相差无多吧。

瞥了眼墙边摆放的一连几个硕大的衣柜,我心下亦是纠结得很,那里面挂满了各色各款为我量身新裁的衣裙,都是江厌离吩咐人替我备下的。

这世界上最难还清的便是人情啊!最后又瞥了几眼充满诱惑意味的大衣柜,我恨恨的翻了个身,将脑袋埋进被窝里。

‘砰砰砰’

凄凄惨惨地躺下睡了没多久,江澄将我的房门拍地噼啪作响,我才睡下没多久便被吵醒,心下不爽地很,习以为常地往热乎乎地被窝深处拱了拱,没作声。

门外的江澄,只是敲了那一次,很快,他很是熟练地直接闯入我的房内,冲到床前一把将我拎起来就晃……

我深深地怀疑,他那么大力的敲门,只是想告诉我,他要进来了?!

……

黑乎乎的回廊上,我睡眼朦胧地眯着眼,瞅着前方江澄贼头鼠脑东瞅西望,精神抖擞的背影。

很是困倦地掩着嘴打了个大大哈欠,我拖拖拉拉走得很是不情不愿,沉重地脚步声在寂静地凌晨越发响亮。

莲花坞的凌晨我是第一次见,实在算不得美好,冷冷清清没有半个人影,更不必说巡逻的弟子。更何况,空气湿湿潮潮,才出来几分钟贴身的衣物就都粘粘乎乎的贴到了身上,很是不舒服。

本就没睡醒的我,更加的不开心,脚下的步子踩地又重了几分。

难道云梦弟子的耳朵都是当摆设用的么?眼见着过了这座石桥就要到莲花坞标志的雕花木门了,居然没一个人影闻声出来拦一拦,好让我回去补个觉?我满脑子的不解,连浓重的睡意都去了几分。

莲花坞里的房子建得很是稀疏,一眼看去空空荡荡的,我踢踏地脚步声飘飘荡荡可以传出去老大远,即便那些个小弟子睡得实确确没听到。

偏偏一心想悄悄离开的江澄,也看都没看我一眼,甚至头都没回。

这可真是稀奇!既然清晨的人影都没,江澄何必一幅作贼心虚的模样?我瞅着江澄佝偻着腰的背影越发纳闷。

江澄是打算直接留封书信,带着我悄悄离开莲花坞的。来一招先斩后奏,即便事后虞夫人或江宗主看到书信有意见,他也已经带着我远远离开了云梦,这本是个不错的打算。

但凡事确实是没绝对啊,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江厌离,太过了解他嘴硬心软的臭毛病,早早就埋伏在莲花坞的大门口,江澄和我刚刚下了桥,便被江厌离一脸笑意地捉了个正着。

“阿姐!”

江澄很是紧张的停下脚步,攥紧了手里的包袱,半晌,僵硬地一寸一寸挺直腰背,默默等着江厌离缓缓自角落里走过来。

看到亲姐就是不一样!江澄大概也只会在他姐姐面前才这么老实啊!我叹了口气,默默往旁边退了一步,给他姐弟二人留了点说话地盘。

真不是我要偷偷拐江澄跑路的!江姐姐可千万不要误……不对啊!我突然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劲儿,猛得侧头,盯着江澄的脸瞅了好几眼,终于发现,江澄他看到他姐姐居然没有半分意外。

哦!原来他刚刚缩头缩脑地是在躲他姐姐啊!……那么大的个躲得住么,江澄这个傻小子哦!再想到方才江澄恨不得蜷成团的模样,我泯着嘴撇开头差点失笑出声。

江厌离落落大方停在对面,我低着头没抬,意外注意到她身上薄薄的纱制外衣上还泛着点点水汽,不由愣了愣,这位看似柔弱的傻姑娘大概也不晓得在门口站了多久!

嘿!这姐弟俩,当真别扭得厉害!既然彼此心中都明白会有今天这一遭,为何就不能提前好好道个别,非要迎着刺骨凉的冷风,挑这么个鸡都起不来的时辰,齐齐堵在这大门口话别!

江厌离看着江澄的脸半晌,突然轻叹一口气,满是心疼,“阿澄!”

我更是不想抬头,低眉垂眼地看着鼓鼓囊囊地包袱塞到江澄手里。

江厌离拉着江澄的手柔声嘱咐道,“这个拿好,出门在外,千万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事要小心些!”

这番话大概有点出乎江澄的意料,自看到江厌离便微微耷拉着脑袋的人猛得抬了头,双眼一亮,连连点头,甚是欢喜地应道,“我知道!”

“还有,久久毕竟是个女孩子,凡事你多让着她些!”

江厌离突然提到我,我怔愣了一瞬,还没抬头,便听到江澄极快地轻哼一声,“她……”

只是话没说完,又不情不愿地乖乖应道,“……我会的。那阿姐,我们走了?”

话落,看到江厌离轻轻笑着点了点头,江澄才迈着步子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我站在江澄旁边,跟着走了几步,才回头冲着还温柔的站在原地目送弟弟的江厌离略略点头算作是打招呼。

满满几柜子的新衣裙,布置得分外用心的房间,江厌离对我着实算得上是不错了。可我,大概天生就是铁石心肠吧!那间屋子,我动过的,只有那张床,她在我心里大概仅仅……是江澄的姐姐而已。

一步一回头,江澄频频停下脚步,不舍地同江厌离挥手作别,一遍遍不嫌累地扬声嘱咐,“阿姐,你快回去吧!”

我:……

同样是弟弟,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同样作为一个为弟弟卖过身送过命的“无私”姐姐,我只觉得腻腻歪歪的场面看得人心中烦闷,索性闭了眼,揪着江澄的衣袖,任他领着我前行。

“睡着了?上船。”

我心中烦闷,默默跟江澄往前走,周遭的情况自然注意不得。方才同他姐姐告别后,江澄的情绪亦是很低落,此时突然出声,将我吓了一跳。

我猛得睁开眼,顿时又是一惊。再一次站在莲花坞的渡口,地方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可现在渡口停着的这艘又是船舷又是帆的船,跟上次去姑苏时相比,也太豪华些吧!

不过,作为二回熟的熟人,我已然不能像上回那般丢人,很是淡定,面不改色的随着江澄登上稳稳当当的豪华版帆船。

江澄自上船起,频频回头看了我好几回,此时端坐在狭窄的床沿,拧着眉看到我也要坐过去的动作,嘴角抽了又抽,最终还是闷闷地合了眼,由着我折腾。

“怎的这次的船这般豪华?”

我很是不客气地磨蹭着挪了挪屁股,光明正大地借着江澄的肩膀靠了靠,半合着眼睛,打算好好眯一觉。

江澄抱臂坐得挺直着,亦是闭着眼睛养神,闻言,当即嗤笑道,“还不是你没用,坐个船也要死要活。”

……狗江澄,我还能忍!

“晕船又不能怪我嘛!”

看在他这么贴心,主动送上肩膀给我靠的份上,我只小小声抱怨了一句,便大方地不与他计较这口头上的几分便宜。

“你关心我就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晓你的好意啊!大男人家的,脸皮那么薄做什么嘛!”

小心隐藏的心思骤然被我这样光明正大的拎出来说,江澄脸皮瞬间一红,险些恼羞成怒,十分不悦地冷哼,“谁关心你了!”

“你啊!”我笑嘻嘻地蹭了蹭脑袋,舒服地靠着他的肩膀,伸着胳膊比划道,“还特意租了这--么大的船,花了多少老婆本啊?江澄!你不会扣我的月钱吧!”

说到这,我心下一惊,猛得弹坐起来,很是认真地瞪着他。

江澄先是垂着头默了默,又意味不明地斜了我一眼,语气淡淡道,“这船是我名下的……其中之一。”

……这停顿?是来自土豪赤果果的鄙视吧!是吧!是吧!我噎了噎,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才江澄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通通都让我感受到了来自粪土压制,好半晌,我才非常不开心的恨恨瞪了他一眼,合上了嘴唇,脑袋重新重重地锤到他的肩膀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江澄闷闷地笑了好一会儿,突然笑声一顿,迟疑道,“你的口疾……这是好了?”

这话问得突然,我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当即很是不满地扭了扭身子反驳他,“什么口疾啊!我以前只是讲话有些慢!”

想了想,我很是不开心地又补充道。“你才是结巴呢!”

以前我说话是有点结巴,到这以后,我便自以为自己还是个结巴,再加上在眉山外院那一年多基本没什么说话的机会。后来,也是在云深不知处,每日跟江澄东拉西扯说得多了,才发现自己说话还挺顺溜的。

听到我的解释,江澄不置可否的轻笑几声,没再说话。

笑什么!?是不相信!?还是在嘲笑我!?我脑袋一动,想坐起来,看一看他嘲笑我时的气人嘴脸,好当面给他怼回去。

只是还没来得及抬头,头顶便甚是及时得被江澄一只手给按住了,抬不起,动弹不得。

“安份点!”江澄低低念了我一声,手依然按在我后脑没动。

正在行驶的帆船相比上回只搭草蓬的那个要大得多,可船上的房间并不多大,我们俩坐的床更是满打满算只躺得下一人,睁眼便能看到小小的窗户外茫茫望不到边的江面。

但是呆在房间里,到底跟坐在船沿上不一样,我此时仅有的一点点不舒服通通是来自于睡意正浓时被人强行打扰的不爽,不过这些小细节就不必告诉江澄了!

于是,我老实呆在没动,哼哼唧唧两声,伸着指头轻轻戳了戳他后背受过伤的地方,“你后背的伤长好了么?”

“……恩。”江澄停顿了好一会,才轻轻应道。

“没好就老实说,现在出门在外就我们两个人,万一你伤口恶化病得要死不活,还得我辛辛苦苦地照顾你,唉,那我多可怜啊……”我很是语重心长的数落着他,说到最后,更是惆怅地长舒了口气。

事实上,我的话只说到一半,就清清楚楚感觉到江澄的胸口大力起伏了几下,话音刚落,更是一阵诡异的静默。

只是很快,江澄咬着牙轻声骂道,“……陈久久,我真是谢谢你了,你给我闭嘴!”

闭嘴就闭嘴嘛!

我不光乖乖闭了嘴,还老老实实睡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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