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带两个孩子前来墓地祭拜。

献上花后悠一再次忍不住，低头不停地擦拭眼泪。小满摸摸他的头发，转头看到青一正呆呆地看着旁边正在哭丧的一家三口。

青一回过头，问小满:“老师，为什么乞求过神明后，他们依然会死呢？”

小满道:“因为根本没有神明啊。”

“可是，神社的人说乞求过后神明一定会保佑他们的。”

小满一左一右牵着他们的往回走:“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总会希望有人来帮助他们，久而久之这样的人就被他们称作神。

与其说在祈祷神明垂怜，不如说他们希望有人能够拯救他们，这个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我，而那些从来没帮助别人的人，就是所谓的神。”

“所以做人就做人，不能够当那些冷冰冰的神啊。”小满感慨，她看看沉思的青一，将他拉近紧贴着自己，“大家能够在一起，能够被称为人，就是因为彼此相互帮助。”

“青一愿意成为我的弟弟，就是属于我的神明！可我没有照顾好他！”悠一带着哭腔道。

青一摇摇头，没有说话。

小满道:“看来青一还想做回神明啊，没办法了，老师可不允许你再回去呐。”

“把兄长气哭的弟弟可不是好弟弟，所以青一，我们回去给哥哥道歉好不好？”

悠一泪眼汪汪地看着弟弟。

青一撇过头，轻轻“嗯”了声。

把别扭的两兄弟送回家，小满松一口气。或许她天生就是爱多愁善感，对旁人的事总以将心比心的态度去看待。

她想到自己死去的家人、村民，在渐渐明白他们将要永远离她而去的时候，她真的做到了死生看淡吗？

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吧？

她失魂落魄地走回家。

斑看到她第一眼还以为她生了病，伸手摸上她的额头

小满问:“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大惊小怪？”

斑收回手，放心地安慰她:“你会习惯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

小满道:“我不想习惯。”

她看着斑，“如果有一天，斑在我前面死去，而我却无动于衷，那我活着的意义还剩下了什么？即使是你，斑，如果我在你面前死去，斑也会不掉一滴眼泪吗？”

“你们总拿忍者那一套来要求我，”她的眼睛慢慢蓄满眼泪，“可我就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习惯失去的人，那样，我就再也不会快乐了。”

小满的情绪一连低落了几天，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满，这几天的他可谓是不知所措的典范，不管做什么都会遭到妻子的嫌弃。

在斑一筹莫展之际，小满却忽然冷静下来，而精神怏怏的，不再莫名发脾气掉眼泪，不再去实验室，也不再叽叽喳喳快乐得像窗外的小鸟总有做不完的事。

有时候斑回到家会看到她带着她的三个学生在树荫的走廊下读书。小满读，两个小孩靠在她身上，昏昏欲睡。

有时候不在读书，他们转移到背光的走廊下，青一被哥哥搂着，悠一枕着小满的腿，而小满靠在柱子上，三人一齐睡午觉。

又或者，三个人一齐不见，等族人慌里慌张找到他们时，他们正在河边散步，手里捧满了鲜花。

斑看着小满把摘来的花一一插入花瓶，不出所料，还有将近一半的花没处理时，她忽然放弃了，对着花瓶唉声叹气。

她惆怅一会儿，把剩余的花都丢到垃圾桶。

这种状况持续到有一天开始变本加厉，有次小满想下楼梯，只有几步路而已，她却像没有看见，一脚踩空，幸而悠一在身边，及时扶住了她。

悠一看看她的样子，忽然问:“老师，你是不是怀孕了？”

谁知道小满听到他的话，就像是中了谁的咒，直直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