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饮了老大夫放了安神药的茶水，楚明日早已睡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文到姬奈床前，见他一直呢喃细语，微弱的烛光下脸色潮红，和下午之前送来时变化极大。
他赶紧给姬奈诊脉，脉象是已经趋向平和，姬奈自身恢复能力较强，按道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水……水……”
喉咙干得似火在烧，伤口的疼痛在这个蛊毒面前不堪一击。
“奈奈、姬奈！”小文倒水过来把他喊醒，把水递到姬奈嘴边。
姬奈喝了一点点，意识已经逐渐恢复。
“小文。”
小文紧张着姬奈的病情，“奈奈，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我去喊师傅过来。”
毕竟老大夫阅历多，可能会知道姬奈这是什么情况。
姬奈却顺势拉住他的手，“别去……你怎么在这？”
“我担心你，一直在门外等着，怕你有事。”
姬奈就记得自己在和黑衣人打架，然后他受了伤，被楚明日带来医馆，治伤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的，现在才逐渐清醒。
“楚明日呢？”
“他睡着了。”小文没把真相说出来，只简约的说了情况。
小文给姬奈把了脉，但是他不知道姬奈这是什么病情，“奈奈，你这是怎么了？”
“不是病，是被人种了蛊。”
“南疆蛊术？”小文也听说过一些江湖秘闻，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南疆国蛊术。
“嗯。”
“可有的解？”
姬奈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若是能轻易解开，那早就解了。
幼时的姬奈不觉得和别人有什么不同，从去年开始，每个月都会有一个晚上浑身燥热难受，他那时不懂，问王宫里的嬷嬷，说他是长大了。
后来一次在外，也出现同样的情况，师傅说他是中了蛊，并且护法内力为他驱散，姬奈才明白，自己原来是早早就被人害上了。
随着年纪长大，这蛊毒也都愈演愈烈，姬奈通常都是用内力将它压制，也一直相安无事，身边人除了冬葵，就连小豆子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姬奈也相信小文不会到处说，此事告诉他本也是无奈之举。
只是蛊术不同于医术，小文也无可奈何。
“那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
“我用内力把蛊毒压下去，但是可能会引起伤口渗血，还劳烦你施针再次帮我止血。”
这对小文来说问题不大，只是他还是担心姬奈的身子会遭受不住，“那你千万要小心。”
这迫切的关心也触及到姬奈心里的柔软，甚少被关心的滋味，让姬奈心底一暖。
“谢谢你，小文。”
翌日
楚明日醒来时，晃了晃脑袋，明明昨日想着照顾姬奈，不知道怎么着就睡着了。想到床上还躺着的姬奈，楚明日赶紧去看他的情况，现在还熟睡着，脸色已经好了很多。
这时小文也推门进来，“我已经为他换过药了，待会儿醒过来，喂他吃些东西。”
“换过药了？为何你不叫醒我？”
小文白了他一眼，“你睡得这么死，我叫也没叫醒你。”
“你大胆！”
还没人敢这样这和楚明日说话。
“太子千金之躯，做不了这些杂活儿，还是草民来吧。”
左右都是大夫最大，楚明日也不好再争执什么，只要姬奈身体再好一点，就立刻把他带回府里去，到时候看他怎么治理这傲慢的小大夫。
等姬奈再次醒来时已是下午，身体麻木的没有知觉，就是伤口处十分疼痛，稍微一动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楚明日听到这边动静了，赶忙过来询问：“你怎么样了？”
“没事，不必为我担心。”
“孤才没有担心你，只是怕不好和父皇交代。”
“这样最好。”
姬奈也不想和楚明日太多交集，最好，两人都相安无事的相处，不要生出别的念头。
“你先稍等一下，我去看看还有没有饭食。这天冷得快，外面不似府里常日暖和，能持久保温。”
“我吃不下，太子费心了。”姬奈现在确实没什么胃口，也不愿意操劳楚明日，“现在该是太子早朝时间，怎么到现在都没去？”
“我担心你，等晚些我再去和父皇解释。”
“谢太子殿下，我这没事，你快些进宫吧。”
楚明日有些恼怒，在这吃力不讨好，姬奈一个劲的把自己往外推，自己又没得罪他。
“孤自由安排。”
楚明日前脚出了门，小文后脚又一次进来，端着米都没几粒的稀粥，寒酸得不能在寒酸。楚明日眼瞧着，偷偷藏在门外，堂堂太子准备的上好膳食不要，会喝这穷小子的清汤寡水？
只见小文把稀粥端到了姬奈面前，和姬奈说了会儿话，姬奈还真就喝了他的。
“昨日你失血过多，想来你现在也没什么力气吃饭，我就备了粥，多少可以填点肚子。”
“拿走吧，我真的吃不下。”
“不吃怎么行，饿着肚子更难受，伤也好得更慢。”
姬奈想到以前小文食不果腹的时候，就这一碗稀粥，已经是弥足珍贵。
“谢谢你……嘶……”
伤口的疼痛根本无法让姬奈坐起身，小文把枕头给他垫高些，尽量让他更舒服。
“你别动了，免得又挣扎裂开伤口，我来喂你。”小文面对着姬奈十分亲切，每一处都做的很仔细。
门外的楚明日越看越闷，干脆就直接回府换衣服进了宫，这一日下来已经耽误了好多事情。
既然姬奈身子不好暂时回不来，楚明日又指派了他的大宫女冬葵前去照顾姬奈，要不是那地方太小，就算喊十个八个下人去伺候，也轮不到那个臭小子。
小文喂完了饭，又把枕头拿出来，让姬奈平躺下有利于伤口愈合，前前后后又是熬药，又是敷药，操碎了心。
“奈奈，你还想吃些什么，我去给你买。”毕竟每天只喝稀粥也不行，小文想着给姬奈买些喜欢的零嘴，也多些食欲。
姬奈却被这一声称呼，吸引了过去，“你叫我什么？”
小文脸红，他怕姬奈该不会不喜欢被人这么叫吧……
“没事，只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喊我，有些不习惯。”姬奈没什么相熟的朋友，从小到大和他相熟的只有白曦和姬夸，其余其他人都是叫他世子，偶然听着这么亲昵的称呼，是有些别扭。
但并不讨厌，他也很喜欢小文的性子。
况且，小文还可能是楚明日的亲兄弟。
由于现在还摸不透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姬奈不敢贸然把小文带进宫，毕竟皇家血脉查的很严，若是一场乌龙或是皇帝不想承认，说不定会牵扯到小文的性命，姬奈不敢去赌。
之前听冬葵讲过，自从那日姬奈把小文的信物给七狼会看过之后，也告诉了他们小文所在的位置，前段时间跑得很勤，李四娘还热络的认了小文做干儿子。
可即使如此，七狼会对皇帝的仇恨也没有消失，让他们父子相认必定激起怨怒，所以这事必须从长计议。
“此番救命之恩，是我姬奈欠你一条命。”
“你亦有恩于我，若不是你，也不会有今日的我。”
姬奈当时不过是举手之劳，也根本没想过谈什么回报，他试探着问小文，“小文，你……想找回父母吗？”
说到这个话题时，小文的手一愣，“自然是想的，不知世上到底是怎样的父母，能将我一个活活的人给抛弃。”
“或许他们是有苦衷的……”
“不过这都是以前，现在已经不想了，我从小便苦，如今跟了师傅才过得好了一些，更是认识了一些叔伯，有干娘，还有你，已经足够了。”
“你倒是想得开。”姬奈心里五味杂陈，怕自己一心帮了倒忙。
说起这干娘和几个叔叔，小文也似玩笑着谈起，说他们非要教自己武功，但是小文已经过了习武的年纪，整日在医馆里又忙，没得时间学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不过为了以后或许能帮上姬奈的忙，小文已经下定决心跟着干娘他们好好学学。
既见楚明日已经离开，小文还是有很多话想问姬奈。
他觉得姬奈和楚明日的相处并不像普通的夫夫，至少，在姬奈受伤这么严重的情况下，楚明日竟然直接甩手回宫了，在小文眼里，尽管他是大曜太子，可一点也配不上姬奈。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吃了点东西确实有精神了些，和小文聊着天也不至于太无聊，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姬奈先开口让他说。
“虽然你已经成亲，我……我知道这话不妥，但是我还是想问，你和太子之间好像并不似旁的鸳侣一般。”
小文支支吾吾的说出来，他长这么大也还从未来得及考虑成亲的事，也不懂别人成亲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长风和他聊起过，成亲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对方都是彼此喜欢的人，而楚明日和姬奈明显并没有那份爱意。
连做夫君的责任和关心都很少。
“我是摇锡人，和亲来大曜国，太子对我很好，皇上和皇后对我也很好不是所有的成亲都需要化作比翼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可。”
姬奈也就比小文大一点点，讲起话来更成熟稳重。
“那假若有一天，你遇到了一个喜欢的人，那你会怎么办？”
这话说出去少不了给姬奈惹来一身骚，不过现在就他和小文两人，只当是朋友间说笑，“这话你我二人说也就罢了，我已经成亲，上了他们楚家玉碟，此生就不会再遇到再令我喜欢的人。”
没有就没有，有也会没有。
除非这个关系破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