屡屡遭受打击的中原中也软软地伏倒在桌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窗外。
窗外什么都没有，除去……
“嘭！”
玻璃外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好了，现在有了。
中原中也站起来，他旁边的太宰治动作更快，“嗖”地跑过去，拉开玻璃门，走到阳台上，往外探看：“什么情况我看看……嗯？汽车自燃？”
高楼下的路面被一片白色的浓雾笼罩，视野所及的低矮处犹如蒙上缥缈虚幻的细纱。
距离酒店不远处的交通干道上有一辆正在行驶的车辆，车前盖冒着滚滚浓烟，以及浓烟底下时不时窜出来的火光。
幽幽的蓝光犹如魑魅魍魉操纵的鬼火，螺旋飞舞，跳跃升天。
太宰治俩眼熠熠生辉，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惊喜地大喊：“哇啊！幽灵车！哇塞！坐上去是不是能直接下地狱啊！”
嘴里说着不像样的蠢话，双手按在栏杆上，腿脚抬起来，就要够上去。
见他准备翻过去，中原中也冷汗都快下来了，赶紧拦着：“喂喂，这里可是九楼。”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劝错人。
太宰治一脸认同道：“也是，九楼低了点。不如我们上顶层……”
“停！”中原中也捂住他的嘴，“别逼逼了！”
“我开玩笑的，我们坐电梯下去，看一眼，好歹看一眼！”
“不行！”
就在这一刹那，眼角余光捕捉到一撮闪烁的弱光，在大脑反应过来以前，中原中也已经下意识把太宰治拽到自己身边，按着他的脑袋躲进屋里。
“怎么了？”
“我好像看到了奇怪的闪光。”
“偷窥用的望远镜？”
“我不确定。”中原中也神色凝重，“但我感觉到危险。”
没来由的心悸，单纯地有种被盯上的异样感。
作为一个经常性受子弹包围的打架专家，他相当熟悉被瞄准的感觉。
太宰治没有怀疑他的判断，轻轻颔首：“既然如此，那就换个房间吧。”
中原中也看到他从兜里掏出来好几张房卡，登时瞪圆了眼睛：“你早有准备了？”
“当然。”
“你什么时候拿的？”
“在你不注意的时候。”
中原中也将他拽住：“等会儿，不用换房间，我可以解决掉狙/击手，三十秒绰绰有余。”
太宰治翻了个白眼，嗤笑道：“是啊，也就三十秒。那边要是设下陷阱，把你困足够三十秒，都不用动手，你直接人没了。”
中原中也知道这话在理，但是拉不下脸，不愿承认，硬着头皮道：“我还不至于这么弱！”
两人吵着嘴离开房间，往楼梯间走去。
中原中也下意识往电梯方向走。
“你想死在电梯里吗笨蛋！”太宰治骂了一声，拽着人掉转方向，“走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距离电梯等候区不远，几步路就走到了，推开沉重的大门，不料一股白色的烟雾扑面而来。
火灾燃烧的浓烟？
不对，这里面没有呛人的味道。
中原中也猝不及防吸了一口，然后才憋住呼吸，他回身瞧太宰治，后者面色凝重地冲他点点头，还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后退。
门关上，将白雾挡在楼道里，两人回到走廊里。
中原中也道：“楼下可能失火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
太宰治摇摇头：“没那么简单，”他举起手机示意，“看，信号被干扰了。”
屏蔽信号防止外援介入，是人为因素影响的象征。
常规的□□交战是不会动用到这种手段，毕竟麻烦且费钱，这意味着敌人的身份不一般。
中原中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们会从楼下打上来？”
“或许吧。”太宰治迅速取出手机卡，随意地把手机丢地上，冲中原中也扬下巴，“从现在开始，尽量不要接触任何电子设备以及能够导电的东西。”
中原中也立刻会意，不舍地从兜里掏出还没用多久的新手机，学着太宰治取出手机卡，然后丢到地上，抬起脚，生生跺碎。
太宰治朝着跟在他们身后的护卫，说道：“你们两个，先找地方躲起来，我们这边动起手，未必能顾得上你俩。”
“明白的，您是否需要带上这个？”其中一名黑西装递上一把黝黑的手木仓。
太宰治接过来：“也好，聊胜于无。”
两名黑西装离开，太宰治拉着中原中也来到走廊尽头，指着一扇玻璃：“把这个破坏掉，我们从这里下去。”
如果刚才他们所处的阳台位置有狙/击手瞄准，那么，从这个反面的方向下去，就能避开他了。
中原中也立即领会他的意思，想了想，摇头道：“我一个人去吧，他们可能守在楼下，等着围剿。”
太宰治递过去一双新手套，催促道：“正因如此，我才要跟你一起去，别废话了。”
行，那就走吧。
中原中也戴好手套，一脚踹破玻璃，带着太宰治直接往下跳。
身体周围高楼风环绕，衣袂翻飞，发丝被吹得凌乱。
头顶星光月色绚烂，脚下横滨灯火璀璨，他们置身于其间，仿佛游走在虚幻与现实的罅隙里，满心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
“爽！”太宰治忘我地大喊。
中原中也额角青筋崩起，恨不能立即松手把人丢下去。
就在此时，枪声乍响。
中原中也提高了警惕。
“唔！”身旁的太宰治闷哼一声，身体剧颤。
隐忍的呻/吟在耳畔边传来，手底下一阵短暂的抖动，中原中也脑子里白了一瞬，心脏瞬息间像是被两只无形的手撕裂开，痛得简直要窒息。
不是应该打我吗！
我人在这啊混蛋！
“好家伙，居然是狙/击枪。”太宰治的冷笑声近在咫尺。
中原中也眨了眨眼，茫然的眼神中微微恢复神采，仿佛从某种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忽然觉得胸口闷痛，然后才发觉自己刚才竟下意识屏住呼吸。
太宰治吸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却依旧笑着道，“从开枪到命中间隔那么长的时间，看来是超过八百米的神枪手，这不可能是非法组织培养出来的。”
中原中也气极道：“别说话了！”
“我没事，只是腿受伤了，对方并不想要我的命，毕竟我的人间失格还是挺有价值的。”太宰治冷笑一声，“他们只是想限制我的行动，真正针对的目标是你。”
中原中也点点头：“既然如此，那……”
没等他说完，太宰治已经看穿他的心思，再度开口：“我现在动不了，如果你把我放下，我再让他们捉住藏起来，眼睁睁看着你完蛋，你觉得怎样？”
不怎么样。
中原中也心里默叹，带着他落到一处巷子里，把人放下，就着附近的灯光，蹲下来。
受伤的部位是左腿，靠近腿根的位置，西裤破开了两个洞，血液流淌，濡湿周围的布料。
中原中也直接撕开西裤检查伤口：“贯穿伤，万幸没有打中动脉，子弹也没有留在身体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抓住太宰治的手臂，给他捋袖子。
太宰治脸色发白，没好气道：“你怎么老是解我身上的绷带，这儿有新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卷新绷带丢过去。
中原中也接到手上，立即给他包扎伤口。
他们停留的时间很短，但是白雾的变化却非常迅速，从四面围拢，铺天盖地，朝他们这个方向倾覆。
太宰治压低声音：“狙/击手封锁高空，逼着你落地，这烟雾很有可能是人为操纵的异能力，注意身边的变化。”
中原中也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他背起，道：“我会的。”
“张嘴。”
“啊？”
从后面绕过来一只手，往自己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硬的、扁的，有点甜，还有点上头。
嗯，醒神用的薄荷糖。
“走吧。”太宰治双手在他肩上一拍，豪气万丈地喝道，“驾！”
中原中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