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一笑·番外二

番外二

三月十八,姜拂月正式回了安王府。那日是开了正门迎进去的,随即就办仪式入了族谱。因此满京城都知道这位郡主在安王夫妇心中的地位。

想当初假郡主秦惜儿冒名入府,不及此时百分之一的高调张扬。

“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真是好命。”街头巷尾,有人如此酸溜溜地道。

旁人听了,也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就算没有安王府,人家也是丞相夫人,注定要大富大贵的命。”

只是街头巷尾再说什么,姜拂月已经是没心思关注了。入府没两日,安王妃就特地安排了一场探春宴,邀请京中名贵,再次将她捧到人前。

原本众人看的,也就是安王夫妇的态度,见对她如此上心,私下里便都提着礼物去拜访,总要扯上一些关系的。

姜拂月一边要应付人来人往,一边又看着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紧张得愣是三天瘦了三斤。

“怎么又瘦了。”安王妃苦恼地道,“倒是我照顾不好你。”

“怪我自己,紧张。”姜拂月心虚。

“瞎紧张,你不是挺喜欢傅洵的,又不是龙潭虎穴。”王妃嗔了她一眼,看着绣娘替她量好尺寸,忧心道,“可不能再瘦了,再瘦这嫁衣没法改了。”

她只能点点头。

婚期四月十六,越来越近了。

三月二十,宫里的圣旨终于传了出来。秦兆俞慎重思索了五天,大手一挥,直接将姜拂月的位分从郡主抬到了公主,说是为了补偿堂妹与父母之间多年的离散之苦。

如今的朝堂少了杂音,几大掌权的都尽心扶持这年轻的帝王,不过是抬一个公主,谁也不会多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王嫡长女秦拂月,柔嘉淑顺,克己勤勉,丽质轻灵,敦睦嘉仁,着即册封公主,赐号——永乐。”

传旨的公公随即笑眯眯地将圣旨递交给姜拂月,和善道:“永乐公主,陛下问,可喜欢他拟的这个封号啊?”

“陛下拟的,自然是最好的,我也喜欢,劳烦公公替我谢过陛下。”姜拂月笑道。

想当初她只身风餐露宿地赶路漂泊,没成想有一天,也能对这些繁琐的礼仪应对自如。

她回头可真得好好感谢汐如这个好老师。

晚些时候,姜拂月指着永乐二字给傅洵看,美滋滋道:“两位长公主,永珍永姝,我还是最喜欢永乐,陛下果然懂我。”

毕竟人活着,没什么比开心更重要了。

自从婚期将近,两边都盯紧筹备,二人见面也少了许多,毕竟还是有些风俗需要讲究的。

本来说小别胜新婚,可惜姜拂月和傅洵都不是腻腻歪歪的料,说着说着,又聊到正事。

“清王他们,陛下如何处置的?”

傅洵道:“清王终身软禁,其他人各不相同,有直接处死也有人被流放。”

姜拂月拖托着腮叹了口气:“陛下还是心软了啊。”

就清王所犯谋逆之罪,放在一个疑心重点的帝王身上,九族都不够诛的。

原本一切好像就这么定了,结果第二天,她出门逛街,竟遇到一个熟人。

许久不见秦惜儿,整个人竟是生生瘦脱了相,皮肤惨白,眼中布满血丝,嘴唇干裂,头发衣裳勉强整齐,却掩不去脏兮兮的污点,和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清王倒台,她也被一并收监,而且因为假冒过郡主之名,在狱中过得更是凄惨。

如今不知怎么,竟然跑出来了,还趁姜拂月下来马车的当口,猛地从侧里冲了出来。

她亮出藏在手里的一把锋利匕首,嘴里疯狂地咒骂着:“你这贱人,去死吧!!”

秦惜儿是会武功的,一下竟被她冲到了姜拂月跟前,红着眼挥动匕首:“贱人!去死!去死!”

姜拂月懈怠多日的筋骨猛地反应过来,两下将后劲不足的秦惜儿死死压住。

立即有护卫上来夺走她的匕首,又将她压在地上跪着。

丫鬟侍女纷纷紧张地簇拥着姜拂月,想将她扶开一点,她摆摆手,就立在面容狰狞的秦惜儿面前:“你好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秦惜儿怒极,只可惜两只手被压着,一点都动不了,只能狠狠地呸了一声:“贱人!”

“放肆!”立即有人上前,抽了一个嘴巴子,“公主岂容尔等贱民中伤。”

“呵呵呵呵”秦惜儿一边脸红肿着,又是笑又是哭,目光痴痴地盯着姜拂月裙摆上那只精致的金银绣蝶,忽而又狠厉起来,“是我的!原本我才是郡主!都是你毁了我的人生!你不得好死!!”

“你这冒牌货,还敢说这样的话!”玢儿气死了,正想好好教训一番,被姜拂月制止。

“算了,有什么好计较的。”她不在意道,“不过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在天牢里么?”

秦惜儿咬牙不说话,目光怨毒地盯着她。姜拂月笑了笑,垂眸盯着脚边那把掉落的匕首。

这匕首做工精致,刀刃锋利,刀柄处还缠着几圈鎏金花纹,绝对不是随便能得到的。

玢儿立即拿帕子包着拿起来:“人送回天牢,匕首送去定国公府。”

背后更深的事,自有人会查。她现在只要安心等着做一个新娘子就好。

不过这件事情最后的处理结果她还是听说了。那把匕首是清王的东西,秦惜儿逃出来,也是他在暗中帮助,毕竟只要他没死,手底下总还有一些肯走动的人。

这些人救不出他,但放出去一个无人关注的秦惜儿还是做得到的。

本以为她出去以后就会趁机逃命,谁能想到她竟丧心病狂,去刺杀永乐公主。

永乐公主最近是京城新贵,风头无双,谁都得罪不起。

圣上震怒,与此事相关的所有人罪加一等,一年变十年,流放变死刑。

傅汐如听闻后感慨道:“陛下对你真好,清王谋反的时候都没有处死,结果因为帮了秦惜儿,就要秋后问斩了。”

姜拂月摇摇头:“我这事只是导火索而已。陛下性子温和,保全了清王性命,结果他私底下还做这样的小动作。”

再没脾气的人,也不会心软了。

后面的事再如何,也已经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过了四月十六,她将会拥有一种新的生活。

这天天未亮起,秋叶便进来喊她起床。姜拂月一夜都睡得不太安稳,越发紧张,一下子便清醒了。

玢儿脸上挂着喜庆的笑,一水儿的侍女走进来,端着水盆汗巾等替她洗漱梳妆。

姜拂月伸着手,心头发颤,任由她们帮自己穿上那金线凤纹的大红嫁衣。

这一生红嫁衣,女子一生或许也就穿一次了。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陡然生出几分餮足的欢喜。

安王妃早早过来,拿了梳子替她梳发,低垂的眉眼里尽显母性温柔。

“一梳梳到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多子富贵。”

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姜拂月眼眶竟不自觉有些发酸。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出嫁时,还能有母亲相伴。

盘发上妆,青丝成螺,芙蓉如面,看着大铜镜之中那个窈窕娇丽的女子,姜拂月愣了半晌,随即抿唇轻笑。

她的相貌继承了安王夫妇大部分的优点,如此精心打扮之后,更减去几分稚嫩,多添一些撩人的艳丽。

不久,天色渐明,远处隐约传来阵阵锣鼓鞭炮声,迎亲的队伍一早从定国公府出发,穿巷过街,敲敲打打地来到安王府门前。

“公主,该盖盖头了。”

侍女手一掀,姜拂月眼前便被一片红色占据,只能隐约看见面前晃动的人影,听见喧闹喜庆的鼓乐声。

姜拂月心跳如擂鼓,恍然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一左一右搀扶她起身往外走。

随着她一脚踏出门槛,礼官唱礼的声音便如波涛般接踵而至:“开门迎亲——”

鞭炮锣鼓声中,姜拂月握住一截柔软的绸带,随着绸带那头的人,小心地走动着。

周围有许许多多的声音,她侧着耳倾听,想捕捉出傅洵的。

又不知停留了多久,终于有人扶着她上花轿。安王妃低低啜泣的声音似乎响起,姜拂月想安慰一番,可找不准方向,只能任由轿子慢慢离开。

下轿,过炭盆,入府,拜堂,一切都如此顺利,姜拂月一直颤动的心尖终于稍稍安定了些,可等送入洞房,便又紧紧张张地悬起了一颗心。

傅洵想必还在外边招待宾客,她还得在这里等到天黑,这一段时光着实是难熬的。

中间吃了两次东西,门外才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动静,人似乎不少,但没人敢带头闹傅相的洞房,也就随便意思了一下,便各自识趣地散去了。

等一切重归平静,有人推开门进来。

姜拂月连忙挺直腰背,放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抓紧了。

“累吗?”傅洵低低的声音响起。

她一听到某人的声音,脸就不争气地发起烫来,小声道:“不累。”

傅洵轻笑一声,颇有深意道:“不累就好。”

随即盖头便被挑开,露出眼前的景象来。

这是姜拂月第一次看见他穿红衣的样子,眉眼清贵,挺拔依旧,却多了几分浓烈的人情味儿。

傅洵往她手里塞了一杯酒,姜拂月知道该怎么做,便主动勾着他的手肘,二人凑近彼此,饮了一杯。

傅洵拿来酒杯,就着这亲密无间的距离摸了把她柔滑的脸蛋:“学得不错,母亲教的?”

听他如此熟稔地称安王妃为母亲,姜拂月脸更热了,期期艾艾地看了他一眼:“是。”

他于是又道:“除了合卺酒,母亲可还教了什么别的?”

当然教了,但姜拂月怎么会直接说出来,只眨了眨眼无辜道:“没有了啊。”

傅洵捏住她的手,没脾气地笑了笑:“那我来亲自教,好不好?”

姜拂月难得如此羞涩得几乎不敢与他对视。

傅洵望着她娇艳的唇和那染酒之后越发迷离潋滟的双眼,眸色渐深。

他扣住姜拂月的下巴,凑近些许,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叫人心痒难耐。

她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主动吻上去。

“真乖。”傅洵自唇间溢出一声轻笑,缓慢而耐心地加深这个吻,直扫进她深处,攻城略地又温柔缠绵。

一夜月色迷人,春光大好。

作者有话要说: 车是不可能开起来的_(:з」∠)_

再来一章婚后小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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