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宸回房间去翻给吴铭千换洗的衣服，吴铭千在余玥身旁的沙发上坐下，和她一起看电视。
余玥探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余宸，确认他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小声和吴铭千说话：“哥哥伤到脑袋了吗？没事吧？”
吴铭千抬手摸着后脑勺，有些吃痛地微微皱眉：“没事，就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嗯？”余玥瞪大眼，“这是不是小说里常见的失忆梗！你都忘了些什么呀？”
“只记得我高中的事情了。”吴铭千说，“后来很多事，都想不起来。”
余玥托腮盯了他一会儿，忽然眯着眼笑起来：“哎，哥哥，你是不是叫吴铭千呀？”
吴铭千有些意外：“你哥在你面前提起过我吗？不，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嘿嘿。”余玥咧嘴笑起来，“我看过你的照片，就放在宸宸书桌上电脑旁边，虽然你现在看上去和照片上不太像了，但依稀能认出来一点模样，不过看你们俩挺亲密的样子，我就这样猜了。”
她斜眼又往余宸房间看了一眼，凑到吴铭千旁边悄悄说：“等会儿你睡觉的时候，自己去他桌子上看一眼嘛。”
“他会让我睡房间么，”吴铭千失笑道，“给个沙发睡都不错了吧。”
“大魔王不会让你睡沙发的。”余玥每说一句话，就对余宸换个称呼，“你别看他平时一副凶巴巴不耐烦的样子，其实宸宸心炒鸡软的。”
“他就那个吃软不吃硬的狗脾气，你和他对顶，他反而会更强硬，你稍微服个软，他也就心软了，所以每次我一撒娇，宸宸绝对顶不住。”余玥得意洋洋传授自己的经验，“跟大魔王他相处，千万不要对着干，卖萌装乖撒娇假装自己是小可怜，绝对更好用！”
吴铭千认真地听她说，似乎在有点迟钝地消化着这些话。等余玥说完后，露出带了几分傻气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玥玥妹妹。”
“如果我……”他双手放在膝盖上，凝眸陷入沉思，“如果我早八年清楚地想明白这一点，是不是，现在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什么早八年？”余玥没听懂，“诶，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她记得听余宸说过，吴铭千和他没差一两岁，如果吴铭千的记忆停留在他的高中时代，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生吧？
“刚才你哥哥叫你了。”吴铭千看着她，笑了笑。
有吗？余玥摸着下巴皱眉沉思，她怎么没印象余宸叫了她的名字？
余宸拿着几件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坐在沙发上的吴铭千说：“过来，洗个澡等会儿去睡觉。”
吴铭千点点头，顺从地站起身跟着余宸走到浴室。老房子的卫生间简洁而且空间小，两个人挤在里面更显狭窄，稍微走动一下都能碰到对方。
“你的头发呢？”吴铭千望着余宸剪成短茬的头发，忽然问。
余宸随口回答道：“剪了，留长了不方便。”
吴铭千好一会儿没说话，直到余宸关上浴室门走过来，他才说：“不好看。”
“关你屁事。”余宸冷笑，“这是我的头发，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吴铭千默默地闭嘴了。
余宸让吴铭千先把脏衣服脱掉，他担心吴铭千站不稳一个不小心滑到在地上，只得将白短袖的下摆扎在裤子里，先帮他洗澡。
从下午见面分别后，吴铭千晚上出来的时候特意换了一身日常的衣服，只是这会儿蹭上了灰尘和血迹。他站在花洒下动作迟缓地脱掉上衣和裤子，等余宸过来放水帮他洗澡。
余宸摸着下巴沉思道：“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一点？”
吴铭千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吞地反问：“有吗？”
余宸陷入回忆：“我记得你高中的时候和我差不多高，上大学后好像就要比我高一小截，现在看好像又要高一点……”
吴铭千没说话，把自己脱光后，朝余宸走来：“我不记得了。”
余宸猛地发现，不止是身高变化，身材似乎也和记忆中不太一样了……站在他面前的吴铭千坦然赤着身体，肌肉随着呼吸轻微地上下起伏，从胸口处再到腹部的线条也不住地被牵动，再往下……
他紧张到手一抖打开热水器的开关，后退一步，冷水流出后打在吴铭千身上，水珠同时也从吴铭千身上弹跳在他的白色短袖上，很快将从肩膀到胸口处一片浸湿。
余宸感觉到自己脸上在发烫，他揉了揉额角，目光避开了来自对面男人的侵略性和压迫感，转过头有点不自在地说：“你还记得什么？记不记得我刚给你做家教那阵子，你看不惯我，好几次试图捉弄我？”
吴铭千站在冷水冲刷下动也不动，盯着余宸躲闪的眼神：“我没有印象了，我只记得你来到我身边。”
余宸：“……”
他一边调节水温，冷笑一声：“您这失忆症还真是会看人脸色啊，想忘记什么就忘记什么，挑时间就算了，还会挑事件。你忘了，我可还记得很清楚，你不满我那会儿，还找了几个人收拾我。”
吴铭千从热水当头下走出来，朝余宸迈近一步：“哥哥，对不起，我……”
话没说完，余宸忽然扭过头来，眼睛里因为回忆勾起的一分温情褪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突如其来的愤怒。
他抬手按住吴铭千的肩膀，将人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用另一只手捏住了吴铭千的下巴。
吴铭千不避不闪，背靠着墙面，望着余宸凑近过来。
“都忘了？”余宸怒极冷笑连连，“那也忘了我们曾经还有另外一层关系吧，不知道有一天等你想起来的时候，会不会感觉到很恶心？”
他的眼睛在浴室略有些昏黄的灯下反射出一层光辉，幽深黑沉，像是一块朴实无华的宝石，漂亮得让人想要好好亲吻一阵子。
吴铭千对他的靠近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只是神色认真地说：“不管是什么关系，只要是哥哥，我不会感到恶心的。”
水气氤氲的浴室在逐渐升温，雾气腾腾模糊了两个人的眉眼。余宸捏着吴铭千的下巴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凑过去在离他很近的距离说话。
“那现在呢？”他压低了嗓音，说话声有些沙哑，“你既然所有事情都忘了，我这样靠近你，一个男人，这样靠近你，不觉得恶心吗？”
两人靠得实在是太近，只要吴铭千稍微偏一下头，就能亲在余宸唇角处。只要他想，就能把这个人抱进怀里亲吻，但他没有动，只是任由余宸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上，鼻尖若有若无缭绕着余宸身上香水和烟草混杂的气味。
还有他熟悉的……这个人身上独有的气息。
这样无声的对峙持续了几分钟，余宸率先松开手，退后半步稍微离远了些，扭过头将开关调到冷水，取下花洒冲在吴铭千身上：“你硬了。”
吴铭千没说话，只是任由余宸用冷水给他冲，冲完后才调成热水全身洗了一遍。
“出去。”余宸关了水，把崭新的毛巾和一套衣服丢给吴铭千，准备脱掉自己的衣服开始洗澡，“回我房间里睡觉。”
吴铭千拿着毛巾，搭在肩上。他随手将衣物挂在旁边架子上，抬手抓住余宸的肩头。
余宸被他强行扭转身来，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干什……”
话还没说完就被轻推了一下，这次被按在墙上的人成了他。
吴铭千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神色有点冷淡。
“刚才是在试探我吗？”吴铭千问，“试探我的失忆是不是真的。”
余宸挣扎一下，竟然没能从吴铭千手中挣脱出来，他懒得和这小子较劲，只反问道：“你这样觉得？”
吴铭千没有回答。
他用另外一只手按在余宸腰间，低头，被水打湿的嘴唇带着凉意，贴在余宸脸侧，一路滑了下来，一直到唇角处停住。
“就算记忆被忘记，”他沉醉似的微眯着眼睛，“但身体依然会记得。”
余宸惊了一下，正要张嘴骂人，就被温热的嘴唇堵住了，所有的声音和呜咽都被堵回了喉咙里，消失在无声的亲吻中。
